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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爱情【OA】(3)

6

迹部对忍足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也是猜到了十七八分,他想他应该很了解忍足,只是他没有这份自信去确认。过去听过一句类似“近乡情怯”的话,大概就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反而需要距离才能看清。于他而言,他的不确定又哪里比忍足少了呢?他们两个所谓男人的尊严拖了彼此十年的时间,爱情不该是两个心气高的人彼此攀登人生的高峰来向对方证明自己,只是当终于我不愿意一直在自己的世界一路前行,而你恰好也在这里。当晚,迹部思考如果他们这十几年一直都在一起,又会怎么样呢?他们看着身边的人经历过争吵经历过分离也经历过从一个人转换到下一个人,他不确定忍足对他的感情,他更害怕经历爱情里最负面的过程,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那不如未曾拥有,还能留一个美好的念想。他过去这样骗自己,直到今天终于看清,终究他迹部景吾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和忍足一样,他不会惧怕开始,同样也坚信不会结束。

当迹部再次一觉睡醒,忍足早就不在房间,看到他留好的字条和便当,嘱咐迹部在家里好好休息,字条上几个英文字母缩写就代表的一长串句子想来也只有迹部看得懂了。

 

忍足不奇怪冈本美佳子要找他“谈谈”,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有责任为迹部的这次婚约做一个了断。

“忍足先生,迹部先生已经是我有婚约的丈夫了,请你……”冈本美佳子没有喝忍足递来的茶,第一时间说出正题。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请冈本小姐回答我的问题?”忍足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只冷静地站在窗前,背对着冈本美佳子。

未婚妻才和忍足刚刚认识,自然不会知道忍足“封闭心灵”那一套。

“好……请……”冈本美佳子的回答充满了犹豫和不自信,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如果你的婚约者不是迹部景吾而是别人,你还会对我说同样的话吗?”忍足的右手扶了扶眼镜,重新插回口袋。

“这……”

“你犹豫了,这就说明你来找我是因为景吾是你的婚约对象,对你来说,这个角色是别人也没有不一样,难道不是吗?”

忍足转过身来,看到冈本美佳子迷茫的眼睛,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是非他不可,我从来没有想过第二种选择。”

“可是……”

忍足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反而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以前听说过你的大名,家姐是小提琴家忍足惠理奈,你们在三年前的慈善新年音乐会上同台合奏过。”

冈本美佳子看到忍足坐在了她的对面,她又一次感觉到有人的目光可以穿透心灵一样,过去和迹部在一起,不用她开口,迹部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知道迹部对她只是出于礼貌,和爱情无关,可是她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爬上岸来。现在,忍足又给了她同样的感觉,如果说迹部对她的了解是因为相处甚久,那忍足为什么也这样敏锐呢?

“你知道我当时看到表演怎么想吗?”冈本美佳子的心悬了起来,仿佛在听候审判一样听着忍足接下来的话,两只手揉皱了中长裙的下摆。

“我想,为什么同样是小提琴,它能给我姐姐带来幸福,却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忍足看到坐在对面的姑娘抬起左手撑住额头,再也不想抬头看他了。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一直两只手交叉着,表明你对我们很有戒备,也对自己这次的行为没有把握。虽然你一直在掩饰,可是你两只手上都曾经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出现在那个位置是你的自残行为,我猜是因为你不想拉小提琴,所以宁可弄坏自己的双手。可是以冈本财团的实力,修好你的双手不是问题,修好那两条疤痕也不是问题。”

“所以,我也只有一个问题,冈本小姐,在你活着的二十多年里,有没有真正让你快乐的东西,有没有真正无法替代的幸福,有没有可以让你下定决心放下一切去追求的人?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对你来说不是迹部,但对我来说是。”

忍足拿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擦,重新戴上:“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对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其实冈本美佳子早就预料到忍足的回答,她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忍足的言语击退。她从来就是没有自己想法的人,她的母亲也是嫁入豪门的千金,母亲对父亲从来只有言听计从。她知道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是家族联姻,与爱情无关,她也知道父亲的心思根本不在母亲身上。

还记得有一次和闺蜜逛商场,看到了父亲与一位和她年龄相类的女人挽着手出现在电梯口。她一时热血上涌冲到他们面前,她本有千万句指责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只有母亲忍辱负重的笑容,她只能礼貌地脱口而出“你们辛苦了”。下一秒,她看到了那个女人更加轻蔑的神情,而父亲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毫不在意被女儿看到了出轨的现场。

其实忍足没有说错,她和迹部的婚约全是家里安排的,母亲只知道一味讨好父亲,而父亲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只是她运气很好,可以遇到教养优良不会让她难堪的迹部。她也知道这次婚约只有迹部爷爷和他的父亲两头牵线,她早就没有脾气地听从家里和所谓命运的安排,而迹部比她更有勇气去追求爱情和生活。

她很羡慕迹部,迹部一直是命运的强者,不会轻易低头,更不会随意妥协,所以她喜欢和迹部在一起的感觉,会让她也同样充满勇气。

回到忍足的问题,那如果那个人不是迹部景吾呢?答案当然是可以的,她很感激迹部对她彬彬有礼,她也很感激迹部在音乐会后的酒宴上直接带她回家,她这些所有的情绪都与爱情无关,她也早就察觉到迹部心里有一个不可能的人,她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让她遇到,来告诉她什么是爱情。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去做什么,作为一个所谓的天才小提琴家,她讨厌小提琴,她相信没有人比她更讨厌小提琴。忍足说得没错,小提琴给了她太多痛苦,而那些演奏会和成名的光环从来没有给过她幸福。她一直在逃避,直到忍足今天宣之于口,她才发现她离开小提琴和她的财团家庭也许她就是一个废人,一种一事无成的灰暗笼罩了她,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未来要怎么走,如果等待和希望是人活下去的根本,那她现在不仅没有了希望,也不知道要去等待什么。

 

7.

忍足不忍心看面前即将哭泣崩溃的少女,他觉得他过分了,暗自发了短信继续让小学弟来帮忙。

藤野信三面对哭地天崩地裂的冈本美佳子,手上的纸巾都没地方送。

“忍足学长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道这个时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还这么不能让人接受吗?”小学弟暗暗思索着。

“那个啊……”藤野大脑飞速转了半天:“我这里有几个笑话可以逗你开心啊:一个小提琴家在去表演的路上迷路了。然后他拦下一个角落里的老人,问他怎么去卡内基音乐厅,这老人看着这个小提琴家和抱在怀抱中的小提琴说:练习,孩子,除了练习还是练习!”

“啊,这个不好笑吗?我还有一个……”

“哇……!”谁知人家哭得更加厉害。

藤野这下子傻眼了,他虽然恋爱过,但是每次时间都很短暂,而且都在他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女孩子疏远或者发短信说分手。至于大学里喜欢的学妹,他在接受了忍足推回来的粉蓝色信封以后也释然了。

此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拿出来一看,是忍足描述的来龙去脉。

他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伸出手轻拍冈本美佳子的肩膀:“现在知道也不晚,因为有的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慢慢背靠着桌角坐下,桌板正好和他的脑袋相切:“我之所以去读医科大学,也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医生,一个是妇科医生,一个是牙科医生,我如果以后不学医就好像对不起我的家庭。”

藤野的声音很轻,冈本美佳子努力想听清,哭声小了些:“可是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又有了各自的家庭,我每次看到父母,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我想我除了做医生并不能做别的,所以去了和忍足学长一样的医学院。”

女孩抽出纸巾,很不客气的擦掉不停歇的眼泪,纸巾上印有一条条黑色的眼线和睫毛膏印,藤野察觉到美佳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可是你知道吗,我很讨厌那里,明明都还是大学生,却可以这么虚伪。我很羡慕忍足学长,可以把人际关系控制得不远不近,我做不到。后来去大医院实习,我发现我更加做不到和那些人一样。”

“可是如果我不当医生又可以做什么呢,我既不想和现实妥协,又没有别的出路。我浑浑噩噩中规中矩努力不让自己犯错误地在医院呆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NGO的招人广告,这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藤野苦笑着陈述,眼睛望向很远的地方。

“可我还是来了,我的父母有千万家产都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也没有给我任何幸福,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吵架,对他们来说分开反而是解脱。我早就没有资格介入他们新的生活,那我为什么还要拿着所谓家庭给我的包袱活下去呢?”

冈本美佳子突然明白为什么忍足要让藤野过来安慰,因为忍足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只是藤野比她早一些跨出了那一步。

 

 

8.

“好啦,我也不说以前有多悲惨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很幸福哦,可能就是所谓的‘一无所有’的幸福吧。”藤野信三想站起身来,结果“砰”得一下脑袋直接撞到了桌板,桌子上的纸巾和忍足先前泡的茶连同倒下的桌子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冈本美佳子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她哭花妆的脸,现在连同蓝紫色裙子也一起遭殃了,上面印着深深的红茶印。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藤野信三脑子上鼓了一个包,整个人痛苦地趴在地上还要努力做出鞠躬道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冈本美佳子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伸出手扶藤野起来,藤野的手上有很多茧,她也一样,长年练小提琴的中指食指甚至小指都有。

藤野握住了那双手爬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时间也忘记拿开。

终其一生,人都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

 

“你说我的未婚妻准备和你的学弟一起留在这里?”迹部在商务舱里挑了挑眉毛看忍足刷社交网络,上面是NGO成员的合影,冈本美佳子穿着统一的T恤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有没有搞错,这才几天,你那学弟靠不靠谱,别欺负姑娘人傻好骗。”迹部非常不满。

“小景,你这样关心未婚妻,我是会吃醋的,而且我可以用人品担保我的学弟是个老实人。”忍足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给迹部顺毛。

“有没有搞错,你的人品?那本大爷就更不能放心了。”迹部毫不留情地讽刺:“好歹人家这么够意思,而且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现在要留在那里吃苦,依本大爷看,你学弟自己都忙不过来,更别说照顾别人了。”

“我知道冈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没有像你这么了解她,但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直接回绝说她是母猫吧,小景。”忍足右手揉了揉眉心,知道迹部一直对朋友有操不完的心,然后轻轻抚上了迹部的左手。

“她实在是太没有自信了,本大爷只是怕打击她以后她马上会想不开。”迹部嘟囔,把头转向一边。

“我们不如想想给宍户和长太郎带什么新婚礼物好。”忍足刷到宍户和长太郎喜庆的界面,询问迹部的意见。

“哼,等到了日本再说,他们两个就这么结婚也太不华丽了。”

“那小景希望怎么结婚,我一定什么都听小景的。”忍足觉得这个话题很好,赶紧顺驴下坡。

迹部沉默了一秒:“本大爷先睡觉了。”说罢放下座椅,戴好眼罩躺下。

哎,忍足心里一声叹息,在他面前很不诚实的小景啊,随后任命地放下遮光板,让迹部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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